過了龍門,在去往太平的路上遭遇堵車?罩写┧蟛煌5闹鄙龣C增添了許多緊張氣氛,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映秀。深圳晚報特派記者李晶川馮明攝
昨天是災后的第二天。由于災區(qū)仍然停水停電,沒有辦法洗漱,幾乎一夜未眠的記者草草吃了些方便食品后,就開始了在災區(qū)的第一天采訪。
幾經(jīng)波折挺進重災區(qū)
行進依舊困難。
因為地震導致交通擁堵,加上這次地震后四川省各級政府反復告知民間志愿者不要盲目前往災區(qū),所以蘆山縣城里的車輛比平時少了很多。但由于前往震中方向的道路被嚴格管制,從蘆山前往位于震中的龍門鄉(xiāng)要走15公里,且全是山路,如果要走到太平的話,則需要負重徒步33公里。記者背負著沉重的攝影器材,走得非常辛苦。就在記者為能否如愿趕到龍門和太平采訪而心焦時,敲遇到兩位當?shù)亻_摩托車的酗子。聽說記者要上山采訪,兩位酗子爽快地答應拉上我們,“你們看著給點兒油錢就行了!逼渲幸晃恍贞惖男镒诱f。
與蘆山縣城不同,前往龍門和太平的公路上,停滿了密密麻麻的軍車,耳邊也不時響起陸航直升機從頭頂飛過的轟鳴。這是一條沿青衣江修建的山路,舉目望去,道路兩旁的房屋不是倒塌就是開裂傾斜,看起來地震對這里的破壞確實比蘆山縣城大了不少。為了節(jié)省時間,記者決定先直接前往太平,返程時再順便到震中采訪,不想這一決定卻讓記者遭遇了一次重大險情。
半面山頃刻間轟然垮塌
上午11時許,在經(jīng)過多處堵車和路面開裂、半邊路面懸空的險段后,記者被一處大塌方堵在了距離太平鎮(zhèn)10公里的路上。這處大塌方位于一個名叫玉溪的小村附近,是一處高山峽谷地貌,滔滔的青衣江水從兩山夾峙中奔涌而下,地形非常險要。前往太平鎮(zhèn)的公路倚崖臨淵,就在這里,地震造成了一段長約1000米的塌方區(qū),在塌方區(qū)下方的江水中,有一輛被塌方的土石沖毀的藍色大卡車,渾濁的江水翻滾著從四輪朝天、被砸得七歪八扭的大卡車旁奔涌向前。而在塌方區(qū)的上方,呈現(xiàn)出多處漏斗形的垮塌面,山體結構已經(jīng)非常不穩(wěn)定。
記者趕到時,負責搶險保持道路通暢的武警四川交通總隊三支隊的官兵們已經(jīng)在這里奮戰(zhàn)了五個多小時,已經(jīng)清理完了近600米的路面,但剩余的400多米的土方量大得驚人。一位在現(xiàn)場指揮搶險的武警軍官告訴記者,他們已經(jīng)動用了5臺包括推土機和挖掘機的大型機械進場作業(yè),但要完全將這段路打通,必須要3~5天時間。他告訴記者,如果著急進入太平采訪,就只能從這段正在施工的塌方路段徒步進去。
當?shù)弥@里離太平只剩下最后10公里以后,記者決定冒險一試?墒,當記者和十幾個志愿者剛向前走出400多米,公路邊負責警戒的武警戰(zhàn)士忽然高聲提醒:“小心落石!快撤!”記者抬頭一看,前方約50米處山體上方,有許多細細的土石混雜物正在快速滾落,遠遠望去,宛如幾條泥沙形成的小瀑布。不好!根據(jù)以往汶川地震經(jīng)驗,記者知道這往往是大塌方的前兆,所以馬上掉頭就跑,跑出一百多米才停下來回頭觀察。這時,那幾條“土瀑布”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又等了十幾分鐘,山體上方仍然平靜如常。記者不禁松了一口氣,以為危險已經(jīng)過去。可就在此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余震!大地用一個在平時看來幾乎不會引起人類太多注意的晃動,讓一種怪異的聲音撞進現(xiàn)場每個人的耳膜:先是短暫而急促的“咯啦啦”的脆響,像是一筐核桃被人晃動了一下。緊接著,頭頂上方傳來低沉的“呼呼”聲。“快跑!”根本顧不上許多,記者大喊一聲的同時轉身猛推一把身后的同事,現(xiàn)場十幾名志愿者和20多個武警官兵一起發(fā)力狂奔,空氣中剎那間就全溢滿了黃色的沙塵,同時,頭頂?shù)摹昂艉簟甭暰拖褚幻娲蠊脑角迷浇絹碓巾懀?/span>
跑出去近300米后,大山發(fā)出的恐怖的聲音終于再次沉寂,驚魂未定的記者回頭望望自己的同伴,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見同伴用已經(jīng)沙啞的嗓音告訴我:“我旁邊的一個武警被沖下去了!”
本報特派記者為勇士開道引路
不幸被沖下路基的,是武警四川交通總隊三支隊工程師宋永科少校。當山體滑坡發(fā)生的瞬間,他因為組織大家撤退,比別人晚跑了幾步,一塊飛石直接砸中他的頭部,宋工倒地后被傾瀉而下的泥土沖下公路,倒在河灘上。
宋工的戰(zhàn)友們明白過來以后,全都發(fā)瘋似地重新沖進塵幕之中。不一會兒,渾身是血的宋工被戰(zhàn)友們抬上公路,塞進一輛白色的本田CRV后座。然后,這輛車呼嘯著向10幾公里外的龍門鄉(xiāng)飛馳而去,那里,才有好一些的急救車輛。
短暫的反應空白之后,記者迅速跳上摩托車,催促小陳:“快追上去!前面好多地方堵路,我要去給他開路!”小陳沒有遲疑,猛地一轟油門,摩托車箭一樣地飛了出去。
果然,沒跑出500米,CRV就被迎面而來的幾輛吉普車逼停。副駕上的武警戰(zhàn)士跳下汽車,跑到前面指揮會車。記者的摩托車借此機會沖到了CRV的前面。在超車時,記者的目光掃向車內,后排座上,宋工俯臥在一個戰(zhàn)友的腿上,戰(zhàn)友緊緊地抱著他,他的頭上,滿是鮮血。
坐在副駕駛位的戰(zhàn)士顧不上上車,一邊跑一邊連喊帶比劃地讓對面的車輛避讓。記者讓小陳減速,借此機會大聲詢問:
“有呼吸嗎?”
“有!”
“有心跳嗎?”
“有!”
“神智清楚嗎?”
“清楚!”
“那好,你上車跟著我,我在前面給你開路!”
話音未落,小陳一加油門,摩托車又飛了起來!
前方是一個單邊放行的路段,一位交警站在靠邊停放的車隊旁。摩托車沖到跟前,減速,記者大喊:“快通知下面的交警攔住對頭車,我后面的CRV里有一個重傷員!”交警立即舉起手里的對講機……
前方幾輛工程車迎面駛來。摩托車一邊鳴笛,記者一邊打手勢示意車隊靠邊,會車時,記者大喊:“快讓路s面的車上有一位重傷員!”摩托車重新加速,車隊立即齊刷刷地靠邊停下……
前面是一輛同向行駛的越野車。摩托車邊鳴笛邊閃大燈,超車時記者邊喊邊打手勢:“快靠邊,后面的CRV上有一位重傷員!”
摩托車沖過,越野車立即減速靠右讓開車道……
就這樣,十幾公里的山路,只用了短短6分鐘,載著宋工的CRV就在摩托車的帶領下,趕到了龍門鄉(xiāng)的路口。早已聞訊準備好的蘆山縣人民醫(yī)院的救護車上立即跳下幾位醫(yī)護人員,將宋工抬到擔架上,止血、包扎,送上救護車,隨即警笛大作向縣城疾馳而去……
這時,記者和緊隨其后的同事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坐在了路旁的花池邊上。
昨晚,記者和后方同事取得了聯(lián)系,得知宋永科經(jīng)蘆山縣人民醫(yī)院醫(yī)生初步診斷,頸椎可能骨折,右股骨頸骨折以及顱腦外傷并被緊急轉送到華西醫(yī)院。昨天下午5時許,他還處于昏迷中,生命垂危,醫(yī)務人員正在全力搶救。 記者的心揪得緊緊的,這位素昧平生的人,在這一刻,成了記者的最大的牽掛。
終于,昨晚8時25分傳來好消息。據(jù)四川在線消息,宋永科少校手術順利完成,意識清晰,可以配合醫(yī)生完成簡單指令……
讓我們共同為他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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